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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 鸿雁 第四百四十五章 烽火成书踏黄沙

        仔细看完柳长亭的密信,沐芊芊急切地在屋内转来转去:「才离开几个月,怎么会发生这么多的事?!玉儿姐姐死了,他一定十分难过,我得去找他!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好!既然如此,我也不再留你!若见到燕荣,将我的信交给他!」羽枫瑾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交给她。

        沐芊芊拿过信件放进怀中,抬头看着他:「那你呢?你还要留在这里等鹿宁吗?胡七走了,那些黑衣人都死了,托托也火化了,她应该不会留在这里了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 羽枫瑾像是丢了魂一样,呆呆地望着前方:「她应该是找将军去了,想必今后不会再回盛京了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 沐芊芊眼珠滴溜溜一转,畅言道:「那不如你和我一起走吧。鹿宁此时一定很需要人陪,你此番前去,说不定,就能与她重归于好啦!」

        羽枫瑾为难地叹了口气:「我岂能不知她需要人陪,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,眼下实在两难全,也只能暂时委屈她了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 沐芊芊心有不满,立刻质问道:「喂,还有什么事比鹿宁重要啊?」

        羽枫瑾凝目看向她,反问道:「此时岭南百姓正遭受灭顶之灾,我奉旨前往去救灾。你说,是百姓重要,还是儿女情长重要?」

        没想到事态如此眼中,沐芊芊吃了个瘪,只能噘着嘴不再胡闹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告别——

        雨过天晴,岸边的杨柳垂下金黄色的枝条,拨弄着平静无澜的江面。

        放舟于江面上,羽枫瑾负手立在船头,此时的他,无心浏览这迤逦的湖光山色,鹿宁的音容笑貌在心头拭抹不去,让他相思入骨。

        转身回到船舱,取来一柄焦尾古琴,放在膝上刚要奏响,忽听得一阵马蹄声渐渐逼近。

        羽枫瑾极目远眺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见一人一马,踏着芳草萋萋,奔驰正急。

        马上女子一袭雪衣,鬓边一只白色芙蓉,身下一匹精瘦的骏马,英姿飒飒。

        鹿宁得知柳长亭要离开,便多等了三日,特来送行。却怕他多加挽留,便等他登船之后,才出现在岸边。

        马儿跑到离扁舟最近的岸边,才勒马停下。

        但见柳长亭一袭宝蓝色锦缎,独坐船头,膝上放着一柄焦尾古琴,看上去神情有些落寞。

        羽枫瑾见她俏立岸边,不再靠近。

        几日不见,她身量似乎清减了不少,一袭白裙却更增容色,只是眸中的冷峻,徒增了几分忧伤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知她刚刚失去兄长,定是万分悲痛,刚想要开口叮嘱她几句,却听得桨声响起,小舟已缓缓荡向江心。

        鹿宁骑在马上,见柳长亭一双星眸中,两道深情的目光,紧紧盯在自己身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心领神会,深知这多日不见,他定是担心自己的安危。

        鹿宁本想挤出一丝笑容,朝他挥一挥手。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,只好双手抱拳,朝他拜别。

        羽枫瑾强颜欢笑,却难免心绪波动:今日一别,又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!

        她此刻不知道自己的身份,只当作柳长亭来拜别。

        可若自己立刻表明身份,她未必会信,还会给柳长亭惹来杀身之祸!

        思来想去,羽枫瑾抬起十指放在琴弦上,缓缓奏响。

        这琴韵清冷、婉转绵长,是那曲她熟悉不过的《凤求凰》!

        鹿宁一怔,不由得思如潮涌:这是翊王的琴声,柳长亭怎会此时奏出此曲?

        羽枫瑾的船沿江顺流缓缓而下,鹿宁控马在岸边信步前行。

        马在岸上,舟在江上,一马一舟并肩而行,却是两种心境。

        千言万语积在羽枫瑾心头,说也不是,不说却意难平,

        唯有付诸琴曲来抒情。盼她能听懂,却又怕她听懂。

        而鹿宁一生敢爱敢恨,情感上绝不拖泥带水,最是雷厉风行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此番作为,只为感谢柳长亭在赤水教的救命之恩,并无半分男女之情。所以,尽管她听出琴声中的绵绵情意,也故作不明所以。

        心中却暗暗将二人间的恩怨抹平,日后若有缘江湖再见,也不过是萍水之交。

        二人并肩走了许久,见前面已无路,鹿宁才勒马停下。

        羽枫瑾伫立在船头,与她四目相交,直至人随笑舟渐渐远去,隐入一派湖光水色之中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——决战——

        自从渝帝成功求雨之后,北渝的天气就一直忽阴忽晴、时好时坏。

        灰色阴凉的气息在城中四下徘徊,细雨和着斜风,卷起阵阵凄凉,让本该朝气蓬勃的夏天,显得颓废低迷。

        在江宁府发生的一切,很快就传入了盛京城:

        上千人组成的使团,竟没能护住安南世子,致使其现在生死未卜、下落不明。

        万岁殿内,满朝文武噤若寒蝉地站在两侧,大气都不敢出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渝帝脸色阴沉的坐在御座上,他在看到奏折的那一刻,已将案上所有东西都丢在地上,砸了个稀巴烂。

        碎片,喷溅到满朝文武的身上,却无人敢躲。

        礼部尚书刘炳文沉吟片刻,壮着胆子走了出来,深深一揖:「启禀圣上,安南国主和南诏***派人送了国书来!还请陛下过目!」

        渝帝一摆手,怒喝道:「朕不看!信里说了什么?」

        刘炳文故意迟疑了一下,才小心说道:「安南和南诏纷纷谴责北渝的疏忽,甚至怀疑这次意外……是北渝有意为之。是北渝瞅准了安南内乱之际,除掉唯一继承人,意图将安南彻底纳入北渝版图——」

        「混账!」

        未等他说完,渝帝已窜起身来,怒不可遏地吼道:「你们听听,这是什么混账话!朕十年前就将他们打败!若想纳入版图,十年前朕早就这么做了!还用等到今天吗?!」

        王肃赶紧走出来,深施一礼,朗声道:「陛下勿恼!这安南国主本身就是乱臣贼子,自然会得理不饶人!而且,臣以为这定是他们的诡计,先假意接受陛下的劝诫,等到世子回去的路上,再埋伏下杀手灭口!这样,他不但能继续做安南的国主,还能以此诬陷北渝,从而脱离北渝的管制!」

        顾之礼也一步走出来,铿锵附议道:「臣以为王尚书所言不虚!安南世子被追杀一路到此,想必安南国主是不会放过他,让他顺利回去继位的!江宁府与安南只有一江之隔,这定是安南贼君的阴谋诡计!」

        二人的话稍稍平息了渝帝的怒气,他却依旧脸色铁青:「安南世子是否真的被杀了?可有找到他的下落?」

        顾之礼得到王肃的授意,立刻回禀道:「回皇上,事情发生之后,犬子立刻详细搜查了江宁府,可既没有找到世子的尸身,也没查到他的行踪。臣以为,世子怕是遭人绑架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 听他这样说,渝帝就气不打一处来,立刻凛声质问:「顾之礼,朕任命顾纪昀为钦差,让带着千逾人护送世子,可他不但弄丢了世子,连一个刺客都没抓到!他该当何罪?!」

        顾之礼一撩衣袍,「噗通」一下跪在地上,毕恭毕敬的说道:「陛下,使团一行人在江宁府受到赤水教的迫害。事后,犬子是听从首辅大人的指令,留在江宁府善后。没想到,世子等人在江上遭遇风浪,在玄清寺落脚时又遭遇刺客,这一切都是犬子始料未及的。犬子在事后第一时间前去善后,并积极寻找世子及调查凶手身份。犬子虽有思虑不周,可毕竟错不在他,还请皇上明察啊!」

        虽然有推脱

        罪责之嫌,可他说得还算在理,渝帝只好作罢。

        瞥了他一眼,渝帝又冷声问道:「顾纪昀可有查到刺客身份?」

        顾之礼深施一礼,恭声说道:「回皇上,臣已命犬子速速归京。等他回来后,一切自然见分明!」

        渝帝缓缓坐下,如鹰的目光落在刘炳文身上:「刘尚书,除了两封国书之外,安南和南诏那边,可还有其他动静?」

        刘炳文小眼珠一转,煞有介事地说道:「回皇上,安南贼君篡位之后,就开始对曾经的盟友南诏大献殷勤。安南此次世子遇难之事,南诏谴责的国书与安南几乎是同时抵达,臣以为两国定有暗中勾结,不得不防啊!」qs

        这一点倒是和渝帝不谋而合,他沉着脸转头看向满庭芳:「满爱卿!边境那边可传来什么风声?」

        满庭芳手持笏板走出来,躬身道:「启禀皇上,边境近期的确有几次小规模的***,却都被蓝钰将军平息了,目前尚无其他消息。」

        渝帝闭上眼深吸口气,沉声道:「让蓝钰盯紧点,若安南和南诏有胆敢犯境,就要不遗余力的将他们赶回去!北渝天下第一的位置,是不可动摇的!南诏想要回安南?!呵!告诉他们,那是百日做梦!」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声龙吟虎啸,让在场所有人为之一振,立刻肃然起敬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是!臣遵旨!」满庭芳深施一礼,恭敬的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散朝后,满朝文武三三两两的离开紫宸殿。

        顾之礼默不作声的跟在王肃身旁,一直到无人之处才站住脚。

        王肃瞟了一眼四周,才面无表情地问道:「顾纪昀何时能到京?」

        顾之礼欠了欠身,恭敬地笑道:「犬子不日便能抵京。」

        王肃一挑眉头,沉吟道:「若是夏云卿和蓝钰成功平息了这场纷争,那咱们未来的路……可更加艰难了!」

        顾之礼微微一笑,不慌不忙地说道:「尚书大人不必担心。一切都已准备就绪,相信用不了多久,他们就阵脚自乱了!」

        王肃捻须颔首,似乎十分满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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